第十九章 我也会好好爱自己(1 / 1)

亲爱的自己:

阳台上的风带着三月的暖意,卷着操场上传来的笑闹声掠过你的发梢。你手肘撑在冰凉的栏杆上,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,追着那些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——他们的校服衣角鼓成小旗子,运动鞋踩过水洼时溅起的银亮水珠,都像针一样轻轻扎在你心里。栏杆上还留着去年冬天冻裂的细缝,你用指尖抠着那些裂纹,忽然想起从前的自己,也曾是人群中那个跑得最快的,跳绳时辫子甩成小马达,运动会上把号码布别歪了也笑得张扬。

教室后门的角落还堆着你的桌椅,明明上周才搬进去的,此刻却像生了根。班长带着两个男生来抬桌子,校服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,你想说“我来吧“,喉咙却像塞了团棉花。看着他们把桌子摆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,你数着男生胳膊上暴起的青筋,突然觉得那桌椅变得好沉,沉得像你此刻坠着铅块的心。课代表路过时塞给你一本笔记,“这是上周的数学重点,你看这里——“她指尖划过的地方,有你熟悉的、带着小勾的字迹,那是你生病前总爱用的写法。

那天在医院走廊,你听见隔壁床的阿姨说“这孩子真可惜,以前跳芭蕾的“。透过门缝,你看见那个姐姐正用脚尖轻轻点地,石膏绷带从脚踝缠到膝盖,像朵被冻住的白玫瑰。可她看见你时,却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画册,“你看我画的天鹅,是不是比舞台上的还美?“阳光从她背后涌进来,给石膏镀上一层金边,那一刻你忽然懂了,有些翅膀就算暂时收起来,也藏不住眼里的光。

同桌把你的文具盒摆在新桌上,里面的樱花橡皮还是你住院前买的,花瓣形状的边角已经被磨圆了。她偷偷往你书包里塞了张纸条,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,一个拄着拐杖,一个举着奖杯,旁边写着“等你归队打羽毛球赛哦“。其实你不知道,上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,大家都在讨论“怎么跑得慢一点,好让你能追上“;也不知道,班主任把你的作文贴在宣传栏最显眼的地方,说“这是我们班最会捕捉春天的文字“。

昨天妈妈给你削苹果时,刀在手里晃了一下,果皮断成了好几截。你假装没看见她红着的眼眶,指着窗外说“你看那棵玉兰,去年被台风刮断了枝桠,今年开的花反而更多了“。妈妈的手指顿了顿,把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碗里,“你小时候学走路,摔破膝盖都不哭,现在怎么倒成了玻璃做的?“你咬着苹果笑,甜味里混着点涩,就像此刻的心情——有点酸,却藏着慢慢发酵的甜。

傍晚的霞光把操场染成蜂蜜色,你扶着栏杆慢慢站直身体。远处的篮球架下,有人在捡散落的粉笔头,那是你们班的值日生,总爱把粉笔头收集起来画黑板报。你忽然想,明天要不要试着从教室走到操场?不用太快,就像小时候学步那样,一步一步踩稳了走。风又吹过来,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,你摸了摸口袋里同桌给的纸条,上面的小人好像动了起来,正朝着夕阳的方向慢慢跑。

其实你早就发现了,那些羡慕的目光背后,藏着好多悄悄伸向你的手。就像玉兰总会在断枝上开花,就像天鹅能在画册里飞翔,你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,把这段慢慢走的路,走成独一无二的风景。等下次再站在这里,或许你会笑着朝操场上的伙伴挥手,告诉他们:“等等我,我来了。“

毕竟春天从不会落下任何一朵花,哪怕它开得晚了些。

哪怕时间在晚一些,我也会好好的爱自己…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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