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的,请您提供一下身份证号码和银行卡号......”
挂断电话后,我又打给了律师朋友。
他是大学同学,一直单身,听说我现在的情况后很支持我。
“这种情况属于盗刷行为,你可以直接报警,不过建议先收集完整证据,包括签字记录和银行流水。”
“我已经拍下了发票,还有银行流水。”
“很好,另外,建议你尽快做财产保全,防止对方转移资产。”
放下电话,我打开文档,开始写起诉书。
写着写着,突然想起今天饭局上婆婆手腕上的玉镯子,那么贵的东西,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戴出来。
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纸时,已经快凌晨了,我起身准备去便利店买瓶水,顺便把资料装订好。
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还亮着灯,货架上的饮料在冷光下晶莹透亮,我正挑着矿泉水,听见身后有人喊我。
“兰兰,这么晚了,也来买东西啊?”
是张姨,隔壁楼的老邻居,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几包饼干。
“睡不着出来走走。”我说。
“我也是。”她凑过来小声说,
“你不知道,前两天那个,卖保健品的又来找我了,说是什么‘孝心套餐’,要我预付三万块钱......”
“然后呢?”
我饶有兴致的盯着看她讲。
“我想起你说过这种套路,就找借口把他打发走了。”
她得意地笑。
“兰兰,你真是我们这些老太太的福星。”
我笑了笑,没说话。
“你脸色不太好,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?”
“没什么,就是有点累。”
“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,别自己憋着。”她拍拍我肩膀。
“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走出便利店时,路灯依旧很亮。
我低头看手机,李小萌发来条消息,
“考虑好了吗?要不要我帮你找个靠谱的离婚律师?”
我站路灯下,风吹起红风衣的下摆,远处传来警笛声,像是某种预兆。
“这次,我真的准备好了。”我轻声说。
回到小区时路灯闪了两下才亮。
我抱着装满资料的文件袋,看见自家书房灯还亮着,张伟果然没关灯就睡了,跟以前一样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银行回电。
我按下接听键,听见客服说,
“陈女士,关于您提到的消费记录,我们发现其中几笔转账,似乎与您婆婆的账户有关联......”
“具体说。”我压低声音。
“上周五、上周三和上个月25号,有三笔共计58000元的入账,是从您婆婆,刘翠花名下的账户转入的,最近一笔显示备注是‘还款’。”
我握紧手机,直到掌心发疼。
上周五饭局上,婆婆转动玉镯的手,现在想来像是在炫耀什么似的。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,
“我小叔子用我的,信用卡刷的钱,最后都是从他母亲账户还的?”
“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是这样,不过刘女士,坚称这是家庭内部往来,建议您尽快联系警方介入。”
挂断电话时,我才发现指甲嵌进了手心,打印机还在书房嗡嗡响,张伟应该已经睡了。
上次争执后他再没敢来书房过夜,这点小事倒是挺自觉。
推开门时电脑屏幕还亮着银行官网页面,我把手机放在键盘旁边。
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李小萌消息,她又问我要不要见见那个离婚律师。
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纸时,我突然想起什么,打开抽屉,上次偷拍的发票还在里面。
翻到最上面那张——上周咖啡馆的消费单,金额3280元,签字栏是张浩的名字。
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行字,如果这些钱真是婆婆还的,那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儿子在冒用我的名义消费?
正想着,手机又震动起来,银行来电。
“陈女士,刚刚收到最新通知,我们发现刘翠花女士的账户存在异常资金流动。她最近半年通过中间账户向您信用卡还款共计147000元,其中多笔交易涉及第三方支付平台……”
我靠在椅背上,听见自己心跳声。
原来婆婆不是不知道,她是一直在帮儿子洗钱。
“这些信息能作为证据吗?”
“我们会配合警方调查,明天会派专员联系您。”
放下手机时,我才发现指甲在发票上划出了道白痕。
这下好了,不仅有张浩签字的消费记录,还有婆婆的还款证据。
打印机还在工作,我起身去厨房倒水。
路过卧室时听见张伟的鼾声如雷,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荒唐的笑意。
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在跟一个以为对我好的人较劲,结果真正要害的地方,他连看都懒得看。
回书房时顺手关了卧室门。
水流声盖住了张伟翻身的声音,他要是知道我手头掌握的证据,估计得吓醒。
重新坐下,我打开文档开始修改起诉书。
这次不光要追究张浩的责任,婆婆也跑不了。
银行那边既然发现异常资金流动,那就说明她和信用卡中心的经理确实有问题。
写着写着,突然想起张姨的话。
她说我像小区老太太们的福星,其实哪有什么福星,不过是看多了旁人的故事,才明白什么该忍什么不该忍。
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纸时,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。
我起身活动了下发僵的脖子,看见书房窗外飘起了细雨。
这场雨下得正好,冲一冲家里这些年的腌臜事和晦气。
正准备去睡觉,手机又响了。
李小萌发来新消息,还是问要不要见律师,我这次没立刻回复,而是把打印好的材料按日期整理好。
雨越下越大,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。
我突然想起结婚那天也是下雨,婆婆嫌我不吉利,非说是老天爷在哭。
现在想想,那时候我就该听懂她话里的意思。
把所有材料收进文件袋时,我听见卧室传来窸窣声。
张伟起来了,但他没敢出来,也好,省得又是一场无谓的争吵。
走到玄关时,我停顿了一下。
鞋柜上还摆着结婚时的合照,照片里我穿着大红礼服,笑得像个傻瓜。
“这次,我做好了充足准备。”
我轻声说,顺手把文件袋抱得更紧了些。